陈雄著并摄影的《近摄》一书,讲述了音乐名家的趣闻轶事。
1998年10月,傅聪应邀回国参加“首届北京国际音乐节”。此次音乐节中不但有他的钢琴独奏音乐会,还有两场他与著名作曲家兼指挥家潘德雷斯基合作的音乐会,演出他的拿手好戏莫扎特《F小调第20钢琴协奏曲,K.466》,担任协奏的是中国交响乐团。
10月21日,傅聪登上舞台,面对同胞似曾相识的面孔时,他扶着钢琴停顿了许久。他流泪了。
是啊,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回来了,漂流海外,历尽艰辛,今天终于回到祖国的舞台上。为了表示对他的欢迎,全场观众额外地给予了他一番暴风骤雨般的掌声。
演出开始了。所有摄影记者没有一个按动快门的。因为他们不愿意让快门声音搅扰了傅聪那优美的音乐。他如痴如醉地沉浸在音乐之中,十分投入。
我在乐团的总监办公室见到了傅聪。只见他缠满胶布的手上,托着一方大号的英式烟斗,上身穿一件传统的黑色中式上衣,脚蹬一双锃亮的三接头皮鞋。坐在大黑皮沙发里,眼神透过长长的睫毛落到我的身上,友好、和善。傅敏说,哥哥的手因为非常容易裂口子,所以弹琴时必须要用胶布缠上。可尽管如此,在首场演出后,傅聪的手还是裂开了,疼痛难忍。
傅聪非常重视这场演出。演出前,他不停地在和潘德雷斯基、和乐队探讨一些细节,态度十分认真,而他以往在这个级别的合作不算太多。直到演出开始前10分钟,傅聪仍把自己关在屋里,疯狂地练琴!他少了些以往的自如潇洒,表情显得有些紧张。他是担心自己一旦出丑,会使他在人们心中的形象产生反差。这是音乐家的生命,是他最在乎的东西。
在休息室,当听众只有我一个人时,傅老又恢复了“原貌”:十足的大师,十分的自信。显然紧张的情绪来自于头上的那道得来不易的光环。
(《中华读书报》2001.2.7)